修天

【叶all】双月之祸（五）

看到开头就猜到结尾系列

乱七八糟的架空背景，皓粉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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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的黄少天瘦瘦小小的，衣服总是破破烂烂的，吃的也全是干硬的馒头吃剩下的饭菜。十岁的黄少天早就忘了父母的样子，模糊记得父亲不喜欢自己，每次看到自己总会转过身离开的背影，以及母亲暗地垂泪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十岁的黄少天目前被父亲的哥哥他的大伯收养着，大伯一家虽然不喜欢他，但好歹抚养了自己五六年。十岁的黄少天虽然很难过但是还是很感谢大伯一家人。

而一切的缘由在于黄少天长了一对诡异的蓝色的眼睛，迷信的村民认为这是不祥之兆，残忍地恐惧地叫嚣着他不应该存于这个世上，最后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下村民勉强接受了他，可也因此他们一家人被村民们孤立着，父亲跟母亲也开始不停地争吵。小小的黄少天坐在阴暗的角落，委屈地抱着双膝，看着父亲喝醉了之后盛怒的面孔然后摔门而出，徒留母亲缓缓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脸，泪珠不停地从指缝中流下。

然而某一天黄少天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世界变得通红，是火。他呆呆地躺在床上，默默流着泪，如果自己这样消失了，父亲跟母亲也就会和好不会再吵架了，村民们就会对他们网开一面，这样多好！可是好难受啊，胸腔里那块地方好难受，浓烟不断进入黄少天的口鼻，黄少天剧烈地咳嗽着，任眼泪不停地在脸上流淌，谁来……救救我，不管是谁……都好，求求……救……救我！

黄少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头上是蓝色的天空，周围是村民的窃窃私语：“真可怜哪，一家人只活下来个小孩子。”“早就说过这个孩子会带来灾难，居然连自己父母都不放过。”“他那双眼睛就该给他挖了，太不吉利了。”……黄少天动了动身子，他感觉到村民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无声地笑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撑手想要找起来，身体的剧痛让他再一次跌倒在地，扬起的灰尘刺激着本就干痒的喉咙，他不停地咳嗽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几个村民小心翼翼地凑近他，泄愤似的对着他踢了几脚，黄少天不得不蜷起身子，不留情的踢打落在他背上手臂上腿上，村民发泄之后，对着他啐了一口痰：“真他娘晦气！”“小杂种，下次离我们远点，我可不想无缘无故遭殃。”“啧，跟他废什么话，哥几个今天去吃酒吧！这小子带来的晦气要好好清洗一下。”几个人说笑着离开。

身边的说话声逐渐远去，黄少天狼狈地躺在地上，又有人站在了他面前，黄少天费力地抬头，两人之中的女人拿着手帕捂着鼻子，一脸厌恶地对他说：“没死啊，没死的话赶紧站起来！跟我们走！”黄少天忍着浑身的疼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见女人对着男人撒娇道：“真是的，我们为什么要养这个小杂种啊。”“我也不想的啊，他娘死之前给了我们不少好处，反正我们只答应给他提供了住处，直到他成年以后我们就不必养了。”男人谄笑地对女人说。黄少天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忽略了他们嘴里的嫌恶，只是想着，真好，我又有住的房子了。黄少天鼻头酸酸的。

大伯伯母他们没说谎，虽然自己是跟家里的牛住在一起，吃的也不算太好，每天要做好多事情，早上天不亮就要醒来，拎着比自己还高的斧头去砍柴，回来之后还要烧热水做饭，打扫院子喂牛，还要帮他们一家人洗衣服，大冬天的时候他的双手从没有好过，总是通红通红的，小小的一双手干裂地几乎不像是孩子的手，黄少天在手里哈了口气，但是好歹自己没有被赶出去，家里的牛对他也好，晚上睡觉的时候牛总会把暖和和的肚皮贴在他身上，尾巴小心地护着他，他才度过那一个个寒冷的夜晚。

直到山贼的来临，黄少天还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中。那一天，黄少天正陪着大伯家的孩子玩耍，说是陪，实际上黄少天只是离得很远看着他和村里其他小伙伴玩，黄少天蹲在一边揪着狗尾巴草眼巴巴地看着你们孩子兴高采烈地嬉闹着，他羡慕他们可以一起玩耍，他没有朋友，没有一个人愿意陪怪物说话，他自嘲地想着。

突然村头那边传来一阵骚乱，黄少天仰着脖子看去，发现原本村子里的安逸破坏了，一个个不顾形象地连滚带爬地哭喊着：“山贼！山贼来了！”一瞬间整个村子全慌了，大人们拉着自家孩子拼命逃窜着，有几个人甚至连哭喊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山贼一刀砍中了，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伯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拉了自家孩子的手就跑，黄少天跟了上去，却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绊倒，他张了张嘴，想说等等我，不要丢下我。所有的话语止于伯母回头看的那一眼，里面有厌恶有解脱有憎恨唯独没有歉疚和关心。黄少天终于懂了，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在骗自己，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恩惠，所以不管大伯伯母给自己多少不公平的事，他都不会怨恨。

但是他现在懂了，伯母他们从一开始就把自己视作瘟神，巴不得自己过得不好，甚至如果自己死了的话他们非但不会难过反而会很开心。黄少天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耳畔是呼啸的风，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本就灰暗的世界似乎更黑了，好冷，黄少天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他紧紧抱着自己。

说到底，自己的存在本就是多余的吧，没有人会期待自己，没人会愿意和一个怪物做朋友，有时候自己居然会去感激那些殴打自己的人，没有人会跟自己说话，而他们虽然总是把自己打得遍体鳞伤，说的总是诅咒怨恨的话，总归是有人朝着自己说话呢，黄少天自嘲地想着。

“老大，这里还有个孩子！”耳畔传来那些山贼的话，“孩子？杀了吧。”那个老大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死吗？或许这是对他最好的了结了吧，他忽然懂了临走前伯母眼里的解脱，自己死的话，对于他们是一种解脱，对自己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再不必去看那些丑恶的嘴脸，不必去听那些伤人的话，死了之后自己会变成鬼吗？都说鬼是红眼睛，那自己的蓝眼睛应该会被接受的吧，这样自己也可以交到朋友了。

预想之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黄少天疑惑地睁开眼，发现有人挡在他的面前，挡住了朝他落下的长刀，那人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一头长发被红色的丝带束在脑后，身上的衣服偏大，被风吹得鼓鼓的，发出烈烈的响声。少年咬着一根草叶子，笑得有点漫不经心：“我说你们，都这么大了居然欺负孩子，难道你们的优越感只会在孩子身上实现吗？”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话，一脚踢飞了眼前的山贼，扔了手里的木棍，劈手夺下其中一人手里的长剑，劈砍挑刺，剑法的基本招式在他手里似乎被赋予了强大的力量，山贼恼羞成怒，一股脑全涌了上来，身处中央的人没有慌张，相反还有些兴奋，手中普通的长剑上泛着光，剑身偏转，那人冲了上去，长剑利落地收割着山贼的生命，那人将手中长剑横着，转身向后一抹，山贼老大不敢置信地捂了脖子倒下。

他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剑站稳，随手又丢在了地上，然后他蹲在黄少天面前：“小家伙，没事吧。”黄少天呆了片刻，突然用手遮住了眼，偏过头。“啧，别遮啊，你的眼睛挺好看的，就像天空一样。”那人调笑着。黄少天缓缓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看惯了那么多惊惧的眼神，但是像这样纯粹欣赏的目光却是头一次。

自从父母伤亡后便不再落泪的黄少天觉得眼睛酸酸涩涩的，那人看上去有点慌了，抱着他不停地安抚着他，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就连一向疼爱他的母亲在他有意识后再也没给过他一个怀抱，这个怀抱不够宽广，相反很瘦，上面还残留着草叶和血腥的味道，但是好温暖，黄少天揪着他的衣服趴在那人怀里开心地哭泣着。

逃跑的村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叶修，跟黄少天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少年，索性抱着他问他他家和他的亲人，黄少天咬了咬唇，指了指缩着头的大伯一家，叶修便抱着他朝他们走过去，那家人逃避似的不敢看他们，黄少天沉默地抓紧了他的衣服，叶修一下子就懂了。他安抚地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对着大伯说：“呐，这个小孩我带走，可以吗？”

黄少天惊喜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大伯恨不得赶紧把这瘟神送出去，连连点头，而他那个吝啬的伯母却拽着叶修的衣服：“慢着，你说带走就带走啊，这样我们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叶修不耐烦地扯过衣服：“嗯？”“我们家好歹养了这个小白眼狼六年，他的吃住穿也是我们一手承包的，怎么说这些钱你都该替他付了吧。”

“哦？是吗？”微微上扬的语调让那个女人有点心虚，不过也只有很短的时间，她挺起胸脯：“当然了，否则他怎么会长这么大？”叶修看着身上挂着的小孩儿，破旧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几年，早已不合身，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的补丁，整个人抱起来瘦瘦的，稍微用灵力一查，就知道这个孩子身上有许多伤痕，新伤旧伤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身体。叶修不由有些愠怒：“想要什么？”女人伸出了一只手：“五十两，哦不，五百两！”

在这么小的一个村庄里，五十两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五百两，这已经不是抚养费而是敲诈了。叶修扯一个嘲弄的笑，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五千两的银票飘悠悠地落在地上，黄少天看着自己的伯母欣喜若狂地捡起那张银票，叶修离开前对他们说：“从此以后，他跟你们再没关系，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出尔反尔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感受到他身上强势的气息，几个人战战兢兢地承诺再也不追究黄少天的事，叶修才带着黄少天离开这个地方。

叶修带黄少天去了最近的城池里给他买了几件新衣服，给他洗了个热水澡，将他那一头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洗干净给他绑了个和自己一样的马尾，用的是蓝色的丝带。洗干净之后，叶修眼中有了一丝惊艳：“不错，挺好看的。”整理干净的小孩露出一张稚嫩却十分漂亮的脸庞，小孩不安地绞着手指站在他面前，叶修摸着下巴：“好像太瘦了点儿。”

说着便带着他去餐馆点了好多好吃的，他不停地给黄少天夹着菜，让他慢点吃多吃点，黄少天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开心地塞了满嘴的食物，叶修有点手足无措：“诶，怎么又哭了？不好吃吗？不好吃就别吃了。”黄少天摇了摇头，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冲叶修微笑：“不是，是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叶修闻言，不由笑了笑，他撑着下巴看着黄少天：“好吃就多吃点。”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得人心暖洋洋的。

黄少天好像从那天开始恢复了他作为孩子的本性，开始对一切表示好奇，喜欢拉着叶修说话，吵吵闹闹地拉着他到处看着，叶修总是宠溺地揉着他的头，给他介绍着新奇的世界，他们一路停停走走，黄少天也总是拉着叶修说着他眼中所遇到的人和事，甚至连那只小狗是什么颜色的身上有多少杂毛都说得很详细，即使后来他入了蓝雨，成了剑圣，见到叶修仍会忍不住想要说更多的话，哪怕他对自己表现出了嫌弃，但黄少天就是知道，叶修从没有像嘴上说的那样嫌弃过他，会认认真真听自己说完，在自己一大段话中找出重点，所以他才会在后来那么喜欢他。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叶修在一天收到了好友发来的消息，他为难地看了看睡梦中的黄少天，起身，替黄少天掖好被子，坐在窗边看了一晚的月亮。

第二天叶修特意绕了一段路，他带着黄少天来到蓝雨城，把他寄托在了一个蓝溪托儿管，据他所知，整个大陆蓝雨的人是最温和的，不管外来人是什么样总能友好接待。黄少天站在蓝溪门口，他压抑着哭腔：“叶修，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噙着水光的蓝色的双眸直直地望着他，黄少天一瞬间回想起他被伯母抛下的时刻，恐惧惊慌充斥着他的心，脑海里不停有个声音在说：“看吧，他也要抛弃你了，你就是个瘟神，笨蛋，怎么会有人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呢？”

“不，不，不会的，叶修不会丢下我不管的！”黄少天难受地抱着头哭喊。叶修心疼地抱着他：“少天，少天！别怕，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相信我。”在他不停地安慰下，黄少天平静了下来，抬头看着他。叶修温柔地擦掉他的眼泪：“少天，听我说，我不是要丢下你，我是个佣兵，佣兵要做的事很可怕，你在的话我怕自己照顾不到你，若你伤着了怎么办？”是啊，叶修总是这么想着他，留下他是怕自己会分他的心吗？如果自己变强大了，就可以帮到叶修了，自己也不会拖他的后腿了。

黄少天抬头看着他：“叶修，等我变强了，你不能再丢下我！”叶修点了点头，黄少天放开了拉着叶修的手：“你走吧，叶修。”叶修最后抱了抱他，离开了。

蓝溪的人确实挺好的，每个人都愿意和他来往，没有人再因为他的蓝眼睛害怕，他们总是好奇地看着他的眼睛，毫不吝惜地称赞着他的眼睛。黄少天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但他一刻没忘自己答应过的事。他意外得到一本引气入体和一把剑，他跌跌撞撞地自己摸索着引入了灵力，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就练剑，他没有剑法，但他记得叶修救他时所使用的一招一式，他按照叶修的样子挥着剑，从一开始会不停把自己划伤到后来的熟练甚至在一次野炊时赶跑了一只闻香过来的野熊。

他的天赋逐渐被蓝雨精英队的人发现，他被推荐进入了蓝雨训练营，有了正规的剑法和修炼功法，他开始变得更加厉害，在他被队里的人围成一团的时候，他也注意到训练营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在默默训练着。然后有一天魏琛兴奋地把他们集中到一起，说是嘉世的斗神叶秋来了，让他们趁此机会好好跟叶秋战一场，黄少天有点心不在焉，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魏老大身后出现，他突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少，从心里腾升起一股不知名的火焰，

“叶修，找到你了！”

“老叶老叶，你怎么躲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啊，害我找了半天，哎我说，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就知道你没那么轻易就被嘉世给灭了，早就跟你说过嘉世那群人狼子野心，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好，连却邪都被夺走了，你到底在想什么？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不过老叶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叶修看了看身边睡着的黄少天，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神柔和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就梦到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正好自己需要用到埋骨之地的一些东西，便把他召了过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变，真好，叶修想。

他想到第一天遇到黄少天的时候，当时他只是路过，却看到那个山贼面前的男孩的眼睛，澄澈，干净却充满了悲伤，他只是觉得那般纯净的颜色不应染上悲伤，他应该要被宠着的。

tbc.

黄少的回忆，全是私设，黄少小时候话不多，因为没人跟他说话，十四五岁的叶修还很争强好胜，没有那么心脏，真的好喜欢前三赛季那个明锐张扬的小队长